歷史學家這一行業,我認為是在從事找尋、發掘與重構的工作,這是一項美妙的行業,但也是一項困難的行業,要做的好,必須投入相當的工作, 擁有許多不同領域的知識,以及具有一項真實的智識力量:好奇、想像、組織能力、清晰的表達,與公正不偏頗的思想,並具有對不同類型的人的感受力。 -Marc Bloch

2013-10-29

1920年代的台灣青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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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余茲欲以『我島與我等』為標題而略述之者,即我台灣島與我台灣人,有如何之關係。換言之,即我台灣倒是如何之處,而生於此處之我等台灣人,曾得如何之暗示於我島,因之當過如何之生活。」

蔡培火,雲林人,1889年出生,曾經參加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,後來又組織台灣地方自治聯盟。之前注意到他寫過一篇「我島與我等」,發表在1920.12.15出刊的《台灣青年》,一直想看看。但在網路上找了半天,還是找不到全文,燕京圖書館的那一期台灣青年,又莫名從架上消失。幸好文章還有收錄在蔡培火全集中。

蔡培火
文章原本以中日兩種語言發表(那個年代的雙語知識分子),或許是這樣,有些句子讀起來不太自然。文章內容則如標題所言,是討論島與人的關係。而蔡培火從三個方面著眼:自然、地理,與人群。

先說自然界,他認為:

「如是我島之自然界,其氣象、其景色、其物產皆即雄大豐富,如此天惠豐富之地方,即世界中亦不多見,我島成為地球上之寶庫,而我等乃生為其主人翁。……此等事物之餘我等,是有何等之暗示與要求否焉。余實感其大有之也。」

是什麼讓他有所感呢?他解釋:

「竊思此等自然的變化與實在,常給予我等以強烈之刺戟,而不絕在要求我等之發憤與活動,暗示其由於我等之發憤活動,而可得幸福焉,是即此等事物常要我等之覺醒,求我等神經之敏銳,其我等智識活動之旺盛,望我等進而研究以得樂趣。夫外物之要求我者若是,而我等對之態度如何,潛思及此,實覺遺憾極矣。我等以往,若無神經若無思慮,缺乏進取精神,而計畫創造之氣風不振,遂致陷今日之境遇,我等應當猛醒大悟。」

其次,則從地理位置來考察台灣:

「由此天生之地理的關係以觀我島之使用,果如何耶?簡單言之,可是為亂世之戰場,治世之樂園也,作為政治之根據地活舞台,則全然無資格。……由此意味考慮,我等絕不能悠悠閒閒,終作立於無能力者之地位也,台灣乃帝國之台灣,同時亦為我等台灣人之台灣,當陰雨之前,綢繆牗戶,我等須使體力充實,氣力旺盛。」

但他對台灣仍是充滿信心:

「鄙見我島之將來,與其成戰場,寧成為世界之樂園之傾向較大。抑我島不但位於東洋海運之要衝而已,且因天產豐富,如有科學促其進步,則工業必然發達,成為通商貿易地,則我島將來之盛名振於世界人類之間,可無疑也。又我島之地形其變化特多,其景色與位置又跨乎熱溫兩帶,加以高山多,因之其氣候間有熱溫寒三帶,春夏秋冬之四季,同時顯現,故只需交通機關完備(然須俟與山內人握手後方可),則雖世界之大,亦無如此生活自由之區也。瑞士既得為西歐之公園,則我當可以為東亞之樂土之資格足矣。」

最後則講人群。當時一群台灣的知識份子,希望能追求與日本人平起平坐。可是蔡培火說,想想當年漢人是怎麼對待原住民的,今天被歧視簡直只是報應而已:

「本島人之同胞,我等以手撫胸必目靜思,生番此語,乃我等所造者,乃指現在我島山中起臥之人,即指山內人而言者也,而此等山內人之品性,墮落之於如彼者,全然是我等之祖先,迫害彼等之罪所致者。是我等在既往,自為人種之差別以迫害他人,而今受其天罰,我等受他人之人種的差別,受其迫害,我等當無可言,只有懺悔過去之罪,而甘受乎現在之悲運耳。誠哉罪惡,無罰不能消之。……噫!同胞諸君,我等今茲不可不真誠感知既往之責任,而充分承擔之,關於此點,我等實不可僅止於補過,兩相消清而無所餘,我等宜更取積極的態度而有所貢獻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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